老師,您豈能如此說?
您可知道,您說的那句話,曾經讓我活得好辛苦!
依稀記得母親告訴過我,當我被生下來,她聽到我的第一聲哭啼,就有一個意念——這個小孩要為主歌唱,因為我的聲音很甜美又透明亮麗,而我從小每星期就被母親帶著去教會,認識造我的主、聽聖經故事及很多好聽的詩歌。
1971年,我考進了一所人人羨慕的學校。就在第一次班會上,班導師說:「薛悅悅妳唱歌的聲音,就像個小孩,而且聲音比我那一歲的孩的哭聲還要小,怎麼能學聲樂?」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話語有多大殺傷力的老師,滔滔不絕地講下去:「你們班是我們學校有史以來,所收到程度最糟糕的一班……」全班即時陷入一個完全停擺的世界裡!
四十三年過去了,每次我們班聚集開同學會時,老師這番「負能量」強大的話,仍牢牢地盤踞在我們的話題中。雖然我曾告訴自己無數次:「過去的傷害,若繼續存放在心中,就好像你不把車子擋風玻璃上的鳥糞清掉,連路都看不到;又好像把自己關在牢房裡,除了貶低自己以外,又責怪別人,對自己有什麼好處呢?」我要怎樣才能走出來,才能不坐以待斃呢?
接納我的本相
當年才十八歲,年輕好強的我,不願承認在老師的眼光裡,是一個聲音很小,又唱得不夠好的人;總想去證明他是錯的。但我的聲音在他耳中就是不夠大、不夠好,那也是我無法改變的。於是,老師那句不經心的話語,在我的人生中,成了一顆很大、很大、很大的大地雷!任憑多少人的勸告,我卻拚命想去証明老師是錯的。結果就是不斷的被炸傷。在音樂學校的第一年,我真不知要如何活下去!我以為我這一生就是要歌唱,現在不夠資格唱,怎麼辦呢?
其實我三歲半就在廣播電台的節目中唱歌,七歲就進了臺北最好的兒童合唱團,而且第一次的音樂會就被選為獨唱,老師很疼我。小學就上電視,在電視樂府、天韻歌聲的節目裡面唱。參加獨唱比賽總是得第一名。如果我不能唱歌,那我活著做什麼?流了數不清的淚水,一唱歌就發抖,聲音哽咽,無法繼續唸下去或唱下去……
曾聽過一個例子:若要除掉杯子裡的空氣,最直截了當的辦法就是把水倒進杯子裡。
很感謝神,度過水深火熱、全無生機的幾個月之後,聖靈讓我看到上帝只造一個獨特的我,我不必成為別人負面話語的犧牲品。這樣的奇妙!祂如倒水入杯般地,讓我心中滿了祂的愛,讓我滿足於祂的創造,活出平安喜樂,讓神的榮耀彰顯。
有目標地活下去
從那天起,我決定不再怨天尤人,拿起原本就一直擱在床頭的荒漠甘泉,神的話幫助了我。那兩天的經文從1971年到現在,一直在我的心中!
我認為被羞辱,但上帝的話說:我們這至暫至輕的苦楚,要為我們成就極重無比、永遠的榮耀。(哥林多後書 4:17)
我覺得傷心難過,但上帝的話說:一宿雖然有哭泣,早晨便必歡呼。(詩篇 30:5 下)
我原本以為有本事的人就不必受苦,但上帝的話說:我們受患難呢,是為叫你們得安慰,得拯救;我們得安慰呢,也是為叫你們得安慰;這安慰能叫你們忍受我們所受的那樣苦楚。我們為你們所存的盼望是確定的,因為知道你們既是同受苦楚,也必同得安慰。(哥林多後書 1:6, 7)
我覺得在難處中不能讚美,但上帝的話說:耶和華的僕人夜間站在耶和華殿中的,你們當稱頌耶和華!你們當向聖所舉手,稱頌耶和華!願造天地的耶和華,從錫安賜福給你們! (詩篇 134:1-3)
上帝讓我知道,祂從不造廢物,我是祂用寶血買贖回來的,我是祂心中的寶貝,要為主,好好地活下去。我更確定,我這一生可以用歌聲來讚美上帝,不管別人如何說。
在台灣學聲樂的那五年,頭兩年每年換一位教授,第三年就換了兩位教授。最後的兩年,我的聲樂教授是一個非常特別的理論作曲教授。雖然他不是專攻聲樂,但他教我如何表達自己,學著不說「不知道」,學習直接的把心裡的感受講出來,而不要在乎成績或別人說了些什麼,只要勇敢地面對自己,去解析自己在想什麼?如何聽、看及欣賞音樂?最終,明白如何好好地活下去。
我仍不太敢回想我是如何走過那五年的。大部份時間,都在樂團拉大提琴,沒多少人知道我是主修聲樂的。但上帝的話每天給我力量,祂賜給了我一位禱告同伴,還有團契及小詩班,幫助我走過那漫長的五年。畢業那年,我清楚地知道,我要繼續歌唱。
畢業後的這三十九年,又是怎麼走過的呢?我出國學音樂,接受到無數的鼓勵及肯定,一股從天上來的大能,一直支撐著我唱下去。雖然婚後生養兒女,年齡漸長,但我仍然唱下去!
為什麼我們常以為人生要鳥語花香或花香常漫,才叫幸福呢?人生不如意事不是十之八九嗎? 為什麼我們要活在感覺好像永遠缺少那麼一點點的貪婪裡,自己折磨自己呢?每個人站在不同的角度,可以跟我看得不同,講得不同,我們若堅持證明自己對,那才是死路一條。
在感恩中活著
這十六年來,我幾乎是全時間在歌唱。我有機會在一個世界有名的合唱團裡唱歌,遇見很多世上有名的指揮家。也有機會在小澤征爾的指揮下,參與普契尼的歌劇蝴蝶夫人、巴哈B小調的彌撒曲、貝多芬的莊嚴彌撒曲等音樂會的演出;而且我們在庫特馬舒爾、伯納德海汀克、詹姆斯李汶、拉斐爾弗魯、克里斯托夫馮杜南伊等多位知名指揮家所指揮的各種形式的大作品裡,也都有機會演唱原文且又背譜。在Boston Holiday Pops 向世界各地的電視轉播中,也有極多的鏡頭。我們赴紐約及歐洲巡迴演出,也參與幾張波士頓交響樂團的CD錄製,我們的團體也曾得到艾美獎。只是沒想到,我這個合唱中的小螺絲釘,也會有差點暈倒在台上的經驗。
上帝其實也為我開了許多不同的路,在世界上許多角落都有機會歌唱,也圓了在紐約的林肯中心Avery Fisher Hall 獨唱的夢!
為什麼我在六十歲的這一年還繼續唱呢?因為復活的主在我裡面活著,加給我力量。 2008年母親被主接走後,我去作身體檢查,說我子宮長了個東西,腎臟上有兩顆小瘤,後來又說肺上還有三個?影。這些病,後來都有驚無險,不藥而癒。但也讓我體驗到,每一天都可能是我在地上的最後一天。
2013年,在Christopher Von Dohniayi(克里斯托夫馮杜南伊)大師指揮布拉姆斯安魂曲時,連著唱一星期,演出三天,每場要站八十七分鐘。演唱到最後一場時,我全身冒汗,手腳麻木,差點昏倒。第二天正逢復活節主日,我指揮教會復活節清唱劇。一指揮完,整個人不能動彈,胃好像結成了一個大鐵塊,壓在身上,但我硬撐了過去。隔天走在路上,什麼都看不到,也不能呼吸,心臟好像不能再跳了……。最後只好乖乖去看家庭醫生。
醫生要我做心電圖,當護士給她看結果時,她告訴護士:「妳一定是搞錯了!我當醫生多年,從沒看過這種心電圖。」她再叫另一位資深護士來作,結果還是一樣;她不死心,又叫護士換了個機器,結果三次都是一樣,她就叫我立即坐救護車去醫院。進了急診室,馬上作心電圖,還是一樣。到底怎麼一回事?我的心電圖顯示我應該是個重度昏迷的人,心臟罷工了。
他們打算第二天要為我作開心手術,叫我心裡要有準備,那晚就住在病危中心。第二天再作超音波……,所有能作的,全都作了。很奇妙的是:醫生居然讓我出院。在家完全休息兩星期,再作各種檢查,結果也查不出個所以然來。我好像走過死蔭的幽谷,卻沒受到遭害。從此我知道,其實很多表面上看似很健康的人,裡面可能不知道藏了哪些奇奇怪怪的毛病呢!
從此,我每天存感謝的心來活,不再逞強,深知生命氣息在神手中。祂給我一天,我就好好活一天。這一年來,我打算放棄歌唱,因為我的聲音開始搖晃,唱歌時一直有痰,一唱就累。就在2014年暑期,我去賓州參加了「家庭故事如何說」文字營,讓我開始思想,不要放棄神給我的恩典,好好為主而活!
神愛你和我,我們一生的道路都在祂手中,祂是配得我們一生歌頌的神。神是拯救我身心靈的主,祂的慈愛永遠長存,祂的信實直到永遠。或許你我不見得活得轟轟烈烈,光鮮亮麗,但絕對可以享受神對你的創造,享受祂要賜給你的平安喜樂及豐盛生命! |